小心连自己是谁都忘了。他踉跄着后退,跌坐在床沿。谢琛的话像一把精准的刀,
剖开了他精心维持的假面,露出下面连自己都觉陌生的内里——他是谁?
是前世在孤儿院挣扎,最终孤零零咽气的虞青?是今生寄人篱下,被当作替身的谢青?
还是这个为了活下去,精心算计、扮演脆弱与顺从,连自己都开始厌恶的怪物?
强烈的自我厌弃裹挟着抑郁症固有的虚无,如潮水将他淹没。他像个被抽走灵魂的空壳,
胃里翻江倒海,踉跄着冲进洗手间,扶着洗手台干呕,却什么也吐不出,
只有泪水模糊了镜子里的人影。镜中的少年脸色惨白,眼神空洞,嘴角挂着水渍,
陌生得让他心悸。他对着镜子无声蠕动嘴唇:“我是谁……”没有答案。
只有镜中人用同样迷茫痛苦的眼神,回望他。这一夜,谢宅无眠。主卧里,
苏明薇的啜泣断断续续,像断了线的珠子;书房内,谢云庭与谢凛的谈话持续到深夜,
烟蒂堆满了烟灰缸,气氛凝重得喘不过气;画室中,谢睿暴躁地撕毁画稿,颜料泼溅在墙上,
像一团团扭曲的情绪。唯有虞青的房间,灯火亮了整夜。他坐在窗边,
看着漆黑的夜空渐染鱼肚白,
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谢睿塞给他的丝质眼罩——那是这冰冷宅院里,唯一带着点温度的东西。
谢琛的警告还在耳边,他精心构筑的表演,已在一个观众面前出现了致命裂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