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着那辆有些老旧的自行车,程北没有直接回家。他绕道去了学校后门那条僻静的老街。
老街两旁是有些年头的骑楼,墙壁斑驳,爬满了青藤。夕阳将骑楼的阴影投在青石板上,
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。若是平时,他会立刻被这丰富的构图和色彩吸引,
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画上几笔。但今天,他毫无心思。
老师的斥责、同学的窃笑、那个被没收的速写本,还有“程南”这个无处不在的阴影,
像一团浓重的乌云,笼罩着他。他停在一个卖糖画的小摊前,看着摊主用娴熟的手法,
将熬化的糖浆勾勒出飞鸟走兽的形状。那金色的、透明的线条在光下闪闪发光,
充满了甜美的诱惑。他摸了摸口袋,只有几枚硬币,是妈妈给他买早餐剩下的。
他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没有买。省下这点钱,或许可以攒起来买一盒好点的彩铅。
推着车继续往前走,在一个拐角,他看见一面布满爬山虎的旧墙。夕阳正好斜照过来,
给绿色的叶片镀上了一层金边,光影效果极佳。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,
手指在空中不自觉地虚划着,模拟着勾勒的线条。绘画是他唯一的避难所,
只有在拿起笔的时候,他才能感觉到一种全然掌控的自由,
才能暂时忘记那些令人沮丧的分数和比较。可是,连这个避难所,今天也变得不安全了。
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。他抬起头,望向被老旧屋檐切割成狭长一条的天空,灰蓝色的,
没有云,也没有鸟飞过。像极了他在这个家里,
在这个学校里的处境——被框定在一个狭窄的轨道里,看不到更广阔的天空。他深吸一口气,
空气中混杂着老街特有的、陈旧潮湿的气味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。回家吧,他想。
尽管那个家,很多时候也让他感到压抑。但至少,在那里,还有妈妈会给他留一碗温热的汤,
还有……哥哥。想到程南,程北的心情更加复杂。他崇拜哥哥的聪明,
羡慕他总能轻易解决那些让自己头疼不已的难题,
但同时也畏惧哥哥那份超越年龄的冷静和自律,以及父亲提起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