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躲、躲天楼......”外公的声音从厨房传来。老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
褪色的蓝布衫还沾着灶灰,手里攥着半根没抽完的旱烟。他年轻时摔断过舌头,
说话总带着含糊的颤音,
此刻却异常清晰地重复:“树藤底下......”天楼的木梯藏在储物间深处,
腐朽的木板散发着霉菌味。我抱起冬至,小满拽着我的衣角,跟着外公爬上吱呀作响的梯子。
头顶的树藤天花板是外公十年前搭的,野葡萄藤与紫藤交错缠绕,
此刻在雨水里泛着暗绿的光,叶片间的缝隙漏下零星雨珠,打在小满的发梢上。“蹲下,
别出声。”我贴着潮湿的砖墙蹲下,怀里的冬至冻得发抖,小满的指甲掐进我手背。
楼下传来警察的咒骂声,皮鞋在木地板上踩出沉重的节奏,手电筒的白光扫过床底,
照亮外婆脚边的搪瓷盆——水面的涟漪还未散尽。“人呢?”警察的声音近在咫尺,
我听见他拉动抽屉的巨响,“刚看见有小孩跑上来!
”外公的咳嗽声突然响起:“没、没看见......”他的四川话带着浓重的口音,
“下雨天......都、都躲雨......”手电筒的光骤然照向储物间。我屏住呼吸,
看着树藤叶片在光束里投下细碎的影子,像无数只悬空的手。小满突然打了个喷嚏,
声音虽小,却在寂静的楼道里荡开。“那边!”警察的皮鞋重重踏在地板上,
木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我怀里的冬至突然呜咽一声,被我赶紧捂住嘴。
树藤叶片沙沙作响,不知是风还是警察的手在拨弄。“秃头?”警察的声音突然带着疑惑,
“这照片上的帽子......”对讲机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:“重复,目标三人组,
特征秃头,火车站二号站牌......”警察的脚步声顿了顿,接着是纸张翻动的窸窣声。
我从叶片缝隙望出去,看见他手里的肖像图被雨水浸湿,
照片上的“秃头”其实是顶灰色毛线帽,边缘卷起的毛边在监控里成了模糊的光斑。
“奶奶的,监控室那帮小子......”警察突然骂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