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见我路过,她立刻仰脖喝得底朝天。每次看到她努力表演的样子,我就想笑。也好,
她要自己愿意喝也无所谓,反正不影响其他人。可偏偏李梅一家就是不安生的主,
就爱往其他人身上惹。住院的第十日午夜,一声惨叫刺破产科走廊。
十号床孕妇攥着参差不齐的发尾,头上的血渍滴在地板瓷砖上。
她丈夫拳头捏得咯咯响:「老子要报警!」王老太晃着剪刀理直气壮:「铰几根毛就要报警,
讹鬼呢!」「想要我们家钱直接说,别遮遮掩掩的!」骚动惊醒了整层楼。
孕晚期本就敏感的产妇们炸了锅,又不知谁尖叫着摸到枕下的红纸符咒。
朱砂画的符咒在昏暗的灯光下渗着诡异光泽。「这疯婆子往我床头塞死人用的东西!」
「上周半夜摸到我床边剪头发!」「我的发圈也被铰了!」监控录像回放时,
值班护士都在倒抽冷气。深夜两点,王老太佝偻着背潜行在病床间,剪刀寒光闪过孕妇枕畔,
枯指捏着发丝往玻璃瓶里塞,嘴里念念有词,活像只收魂的小鬼。
十几个孕妇举着纸符围上王老太。王老太一点不怕,叉着腰,
唾沫横飞:「我这是给老张家集福气,碍着你们啥了?」孕妇家属顿时火冒三丈,
与王老太推搡了起来。王老太一下不知被谁推倒,过程中符纸簌簌从她围兜里掉出来。
张大憨赶来赶紧用脚在把符纸碾成碎屑:「都滚远点!」李梅捧着九个月的孕肚当盾牌,
往前顶:「别动我妈!」王老太爬起身来:「碰着我金孙你们倾家荡产都赔不起!」
「大家都安静一下,别激动!」人群听见我的声音,裂开一条缝,转而把我围住。「华医生,
你快管一管啊!这一家疯子还让住在医院干什么!」「我要求把她家全部头发剪光!
看他们还豪横什么?」「......」我攥着巡查表的手直抖,这家人我是真不敢得罪,
温声细语道:「说过多少次别搞封建迷信!」「你们看着这都引起群怒了,你们就道个歉吧!
」王老太趴地上枯手拍得地板砰砰响:「华大夫别说那么多,倒是给我们透个准信啊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