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在这连环的打击下,彻底崩塌了。4我在医院住了下来。不是什么单间,
就是最普通的多人病房,多亏医院对我这个急诊患者先垫付了费用。上次在走廊里崩溃大闹,
好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。之后几天,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,偶尔醒来,
也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。周烬偶尔会来,不怎么说话,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,
或者给我打点热水。他咳得好像更厉害了,脸色也更差了。我们俩,
就像两片快要落下的叶子,在这病房里,等着命运最后的风。那天,他出去了一趟,
回来的时候,手里捏着两张薄薄的纸。「这是什么?」我没什么力气地问。
他把纸放在我床头柜上,是两张墓地认购合同。收款方是市郊的凤凰山公墓。
价格那栏的数字,一长串的零,刺得我眼睛疼。「你哪来的钱?」我撑着坐起来一点。
他没看我,低着头,又开始咳嗽。咳完,才哑着嗓子说:「我妈留给我一个镯子,卖了。」
他妈的遗物......卖了?就为了给我们俩买坟地?我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
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喉咙口像堵了块石头。荒唐吗?好像有点。
但更多的是一种......落地的感觉。终于,连死后的去处都有了着落。挺好。
我声音干涩地说:「不用......给我买。我签了遗体捐献,用不着墓地。」
「给你留个念想。」他还是低着头,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纸,
放在我手边:「一起叠吧。」又是千纸鹤。那些廉价的、甜腻的糖果留下的最后痕迹。
我们谁也没再说话。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我和他手指捻动纸张的沙沙声。
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落在我们苍白的手上,也落在那些花花绿绿的纸鹤上。一时间,
竟然有种......很平静的感觉。好像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了。叠了不知道多久,
他忽然停下来,看着手里一只刚叠好的、用草莓味糖纸做的粉色纸鹤。「江熄,」
他轻轻开口:「等我们死了,要是离得不远。谁先走,就帮另一个......收个尸,
怎么样?」我...